洄游的涅槃

我在血的長河裡洄游, 遍體鱗傷。 魚兒們在我的身邊倒下, 和著淚水, 流向不可見的過往。 === 誰把我的鱗剝下, 又把我的肉淬火, 只留下骨架, 還有不可言說的靈魂的悵惘。 但這殺不死我, 忘不掉我, 反而讓脆弱的身軀, 在某個維度更為剛強。 === 可惜, 我混濁的眸, 看不透血水,讀不盡苦痛。 微小的軀殼, 擋不住洪流,撥不動漩渦。 === 成為徵雁吧, 在痛苦的掙扎中涅槃。 即便沒有鯤鵬的臂膊, 也要從北冥徙於南冥。 更用翅膀為筆,用鮮血為墨, 劃開污濁的天空, 揮灑我們的故事, 把自由的呼號在天地間迴盪。

寂靜之夜

凌晨的都市和鄉村無異, 只是忙碌的並非蟬鳴與蛙聲, 是寂靜夜中跑出火的電單車、 小烤爐旁呼哈作響的金屬錶、 是才打烊收工疲倦的木拖把、 是貨車前呼喚著冷風的麵包。 === 這個世界浸沒了一切人類, 燒蝕著ta們的皮膚。 有些人太重太重, 沉到了看不見陽光的底; 有些人太輕太輕, 一路飄飛上去。 === 只有我, 被鎖在這天地間。 靈魂就在呼吸中抽離, 每一口、 輕一分。 === 我被拉扯著掙扎, 我被綑縛著抽搐。 明天、或下一刻, 我將會在絕對的冰冷中, 變成泡沫。

小鎮的孩子

小鎮的孩子, 不見晚霞與朝陽。 只有千篇一律的電鈴, 烙上靈魂的鋼印。 用不完一管墨的紙張, 定了人生的中點。 然後又哂笑著, 把我丟棄。 華北平原的夜里, 紙板擋不住的冷。 遠處便利店的日光燈, 是明天的希望。 生命只有痛苦和迷茫, 這在我殘破的身體上, 刻下, 雋永的詩。

這裡是那麼耀眼, 黑暗都被擠到一旁。 而只消一站公交, 靜謐的夜便爬滿車窗。 行人的臉上少有笑容, 街上惟有引擎轟響。 眼見的斷壁殘垣, 眼見的點點燈光。 如果我應歸於黑暗, 為何要讓我見到光芒。 如果我是光明的子嗣, 又為何給我黑色的衣裳。 若我跨不過清晨和日暮, 就請把我葬於夕陽。

泡泡

迷幻的、脆弱的不只是夢境, 還有那憧憬的絢爛未來。 而同樣埋藏在心底的, 是那沉痛的過往和灰暗的現在。 只需等待, 蒸發便會讓泡泡破碎, 碎成一地不可見的悲哀。 還有什麼比泡泡更堅固? 有什麼能耐得住一陣風兒吹來? 讓我隨風去吧, 就像那落紅、落葉! 埋葬了一地塵埃。

雨天

茫茫的是雨啊,還是被打散的愁。 模糊了誰的思緒,恣肆在水中流。 濛濛的是天啊,還是難說的羞。 遮掩了誰的心事,託付了誰來收?

我曾見過一棵樹, 他筆直而粗壯,他想倚在天上。 我撫摸過他的衣服,柔潤得難以想象。 於是我下決心向上攀爬,想觸摸那天上的彼方。 我現在不知道爬了多少, 來路幾不可見,去路更是茫茫。 只能依稀看到以前的影子,似乎還存留著黯淡的光。 可惜雲層越來越厚,視力也不及以往。 我真的想看看以前的枝杈,真的想看看以前的陽光。 我還想躺在那側枝上休憩,還想俯在綠葉中搖蕩。 可惜,那一切都在下面,成為所羅門的寶藏。 而視線是更不可及,那一切也只能成為過往。 淚水因重力灑下,或許可以當一顆露珠,在我愛的葉上折射太陽? 風兒越來越凜冽,紋路也越來越粗獷。 我的手與腿飽受他的折磨,傷痕累累辨不清模樣。 血肉混著碎裂的木質,我的軀殼變得骯髒。 我想,不如就鬆手離去,也無需讓雲彩記住過往? 那裡全是雲啊,那裡也都是迷茫。 既然看不見以前,我又為何想爬到最頂上? 我不想看見無邊的雲海,我寧願舔舐葉上結的霜。 因為那時的一切是那麼美好,連水汽都甜似蜜糖。 隨風而去吧, 我就能再看一眼春意盎然的枝丫,再看一眼露珠上的陽光。 再感受一次和風的吹拂,體味一次發絲因風飄散的淡香。 最終落到哪裡啊?反正不會再用到無知而蕪雜的思想。 最後我會微笑著滋潤大地,靜靜地等待下一次的飛翔。

夜,是城市最冷的光。 無數的街道是他的脈絡, 稀疏的是體表,稠密的是內髒。 無不如熒光標記一樣,閃著垂暮的昏黃。 點點滴滴如星辰,黯然在巨獸的身旁。 但這卻是他生命的顏色啊,這是他靈魂的模樣。 他永遠映射的,是自己的微光。 他永遠昂首,無論人們怎麼嫌棄這光芒。 極目遠眺,百草無香。低眉視下,萬川微涼。 只見縱橫交錯,透著風色的迷茫。 我不知來處,更不知方向。 讓思緒隨著一同飛去吧,卻又被無形的牆壁阻擋。 只能眼睜睜的看他, 模糊在視線的安南,消逝在思緒的麗江。 終於,我從他的身邊經過,撥開毛發,輕嗅體香。 但所有都在排斥我,彷彿在問, 「什麼是你?哪裡又是你的故鄉?」 我迷茫而惶恐,我真實的惆悵, 不過仍要裝作別人的樣子, 微笑地優雅,舉止地端莊。 最後莫要忘了一件能讓你快樂的事—— 請把靈魂遺棄在不知名的彼方。

煙月集 書前

逝去 是必然 也是那麼自然 每每回憶,卻是悵然 逝去的,不只是時間 更是本屬於我的,那些年 它不該被忘卻,也不值得懷戀 曾化作煙月,曾寫作流年 朦朧,冷寂,亙古不變 那就讓它孤獨 孤獨,直到永遠 本文載於非正式出版物《煙月集》,權做自序。

你有沒有過痛徹心扉的孤寂與恐懼

你有沒有過痛徹心扉的孤寂與恐懼 當我擡頭的時候,我發現天已經全黑了。 實際上這應該是常識,也是慣例。 但今天,我坐在窗邊的座位上,忽然擡起頭,想知道窗外什麼景色。 我只是有點好奇。 不過,只發現,窗外是無盡的黑夜。 沒有燈光,沒有希望。 「啊,是這樣的嗎?」這似乎是一個問句。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吧。 那,缺失的是什麼? 哦。 是對面高一高二的燈光。 他們走了。 我們在這裡。 前行。 孤獨的前行。 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我是誰,我在哪裡? 我看著教室內,忽然的驚悸。 萬物俱寂,鏡夜無聲。 再仔細一看,才知道,一切還是原來的一切。 還在寫作業,還在逗趣,還在做一切他們該做的事情。 我又望向窗外,外面是永恆的黑夜。 如果,周圍的景物是不斷流逝的,時間是不斷流逝的,那我們也不知道啊! 現在幾點了? 我望向時鐘,突然感覺他剛才走得飛快。因為我的注視,所以他瞬間變回原來的速度。 我想到了很多書中描繪的感覺。 難以表達。 我感覺,我似乎處在時間的洪流中,被歲月裹挾,在荊棘叢生的河灘上,在亂石嶙峋的河牀上…… 我麻木了。 真的,現在我是與世隔絕的,在這樣的時間洪流中,我聯系不到任何人,我所能依靠的,我所能認識的,我所能…… 只有面前的這些人了。 我必須對他們負責,我必須對自己負責。 我看向另一邊的窗外。 同樣是死一樣的黑色。 我長嘆一口氣。 說不定,我們班真的就是一個時間的犧牲品。 我們從教室裡走出來的時候,要麼物是人非,要麼遠在天涯。 說不定,回頭一看,這一代,都是如此。 哦,對了,除了我,還有人在看風景嗎? 總算下雪了,雪還是我最喜歡的天氣。 我看著面前的課桌,默默嘆了一句:「我有一方青玉案。」 青玉案 殘葉捲去輕雪到,散如絮,飄如草。 一剎佇立半身老。 皎月微動,鏡河微調,山河又蕭蕭。 愁思多處覺夢少,強笑終究聲悄。 初雪未料今年早。 青空等雁,褐土待澆,只嘆晴光好。 皎月微動,鏡河微調。似乎看不出來的變化,但這卻是地覆天翻的改變啊。 多少星辰的晦明變化,才能讓我們意識到時過境遷呢? 嘆著,嘆著,恨意就翻上心頭,揮筆即就西江月。 西江月 暗空苦味清秋,殘霞哀卷靈遊。 風至寒冬怨又去,淒月冷照凝眸。 時年慘淡魂勾,歲月無情攪愁。 情到恨時書更切,一番還繞心頭。 情到恨時書更切,有感,有發。

一切都是必然的開始

一切都會有開始,正如必然的結束。 這篇文章我寫兩遍了,真的。 所以我都忘了我上一次寫了什麼。 反正不怎麼後悔吧? 不要在意這篇的時間,因為開始不需要時間,結束也不需要。 甚至,過程也不需要時間。 時間太客觀了。 我喜歡這種絕對的真實。 但同時也很害怕。 我們需要的不是時間。 實際上是過程本身。 那麼是誰在需要? 不是同事同學,上司下屬。 真的是你自己。 你的心。 所以,我想跟從我的心。 但,我感覺到了迷茫。 深深的迷茫。 只記得那天晚上,我擡頭看天。 月亮,隱藏在霧中。 猶抱琵琶半遮面。 我想,這或許就是我的狀態了吧? 於是,我想把這段時期的作品命名為 《煙月集》